舒爽

「喂！喂！妳人呢？我肚子餓啊。」李飛揚剛醒來，躺在床上咆哮著。
「對不起、對不起，我剛回來，我馬上弄給你。」從廚房傳來陳秀雯纖細的道歉聲。
「剛回來？你剛才去哪了？啊？」李飛揚坐了起來，抓了抓頭，顯然有些怒氣地質問著。
「我…我剛才去上早班，現在抽空回來給你做午餐啊。」陳秀雯解釋著，廚房內傳來急促一連串杜杜杜的切菜聲，不停催趕著李飛揚的神經。
「上早班？哼，天知道妳這賤人又跑去做什麽了。」李飛揚用嘶吼的聲音嘀咕著。
「……」陳秀雯沒有回話，只是切菜的聲音更加急促了幾分。
「沒話說了吧，妳這賤人！」李飛揚見陳秀雯沒有回話，更加認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斷，不覺地理直氣壯起來。
廚房傳來些許啜泣聲，但隨即被炒菜的聲音掩蓋過去，不停地翻炒聲對李飛揚來說是如此的不耐，他覺得刺耳，爲什麽房間的隔音效果這麽差。傳來的陣陣油污味道更是令人煩悶，這麽油膩的感覺讓人不舒服，還帶來一股膨脹的熱氣，在這個夏天更令人受不了，李飛揚一股激動按耐不住，從房間內打開房門急衝到廚房。

李飛揚指著陳秀雯罵道：「妳這賤人！說！妳剛才是去見誰了，跟誰去賣弄風騷啊！啊？」
陳秀雯沒有回答，只是抿了抿嘴唇兀自翻炒著，眼睛上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撲撲溯溯往下掉，幾乎都掉進鍋子裏參和著炒菜的水，她把頭用得更低，她不想讓李飛揚看到她掉淚，她知道李飛揚只會更生氣。
廚房裏抽油煙機的聲音隆隆作響，參雜著陳秀雯炒菜的聲音，似乎在爲李飛揚的爆發作準備。
「不說話？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吧，妳這賤人都讓我戴綠帽，剛才那傢夥是誰？該不會我也認識吧？他剛才是不是像這樣摸妳啊？啊？」李飛揚不顧陳秀雯仍在炒菜，一個箭步跑到陳秀雯後面撫弄著她的乳房。
「啊？妳剛才就是用妳的大奶子去誘惑人吧？媽的！妳是母豬！妳是隻母豬！」李飛揚得理不饒人地繼續挑弄著陳秀雯，摸著她的下陰，陳秀雯不停扭著腰想閃躲李飛揚那瘋狂的舉止，嘴上也不斷低聲說著：「我沒有…真的沒有…你相信我…」
「沒有？沒有！瞧妳下面都濕成什麽樣了！妳她媽的真臭，妳這臭婊子！」李飛揚憤恨地用手指用力插進陳秀雯的陰道，陳秀雯不禁挺起上身，嬌聲驚叫，拿著鍋鏟的手瞬間無力，輕易地掉落在鍋子的邊緣，李飛揚不禁有些得意，然後狠狠將手指抽出來。
「哼，趕快做飯，我餓了。」李飛揚悻悻然離開。
陳秀雯的身體仍不住顫抖，她擦了擦眼淚，繼續炒著菜，她還要趕著去上班，她是這麽匆忙地趕回來，趁這一小時的時間做飯給李飛揚吃，她知道李飛揚一起來看不見她，李飛揚那生氣至抓狂的臉孔，回來時的怒火會更甚。
李飛揚是如此的依賴她。

「做好了，我放桌上，你要記得吃喔，我要出門了。」陳秀雯擦了擦汗水，稍微洗洗臉，準備去上班。
李飛揚緩緩走近，看了看飯桌，嘴角厥起罵道：「這什麼菜？我要吃肉！這什麽鬼東西？給狗狗都不吃！」
「對不起喔，家裏快沒錢了，等我領薪水我們再吃好一點的。」陳秀雯解釋著，手腳不停地穿起鞋子準備出門。
「沒錢！妳現在是怎樣？妳是故意諷刺我沒工作嗎？媽的！妳很厲害嘛，妳會工作嘛，妳這麼厲害還不快滾，滾！不要讓我再見到妳！」李飛揚憤怒地擺手，眼睛瞪得老大，直愣愣看著那兩道青菜跟一碗湯。
「我晚上六點多就會回來了…你吃完要記得拿去冰…夏天菜很容易壞…」陳秀雯小聲吩咐著。
「滾！」李飛揚更加大聲了。
陳秀雯見自己如果再多說一句只會讓李飛揚更生氣，只好低著頭，輕輕打開門出去了。

陳秀雯出去後，李飛揚也冷靜了許多，他打開鍋蓋，立時湧出悶熱的蒸氣，他拿著飯匙挑著飯，整了整筷子，細細品嘗著那兩道菜。
他知道這是陳秀雯趕著回來，只是爲了煮飯給他吃，雖說不上美味，但這幾年來口味不曾變換過，他以前是多喜歡陳秀雯煮的飯菜，還記得以前陳秀雯不太會下廚，總是搞不清鹽跟糖，份量也常拿捏不准，但李飛揚總是滿懷感恩地吃的一乾二淨，因爲他知道陳秀雯很努力學著做菜，李飛揚願意包容陳秀雯的一切，因爲李飛揚知道他愛她，從九年前以來一直都是。
李飛揚也知道家裏目前經濟情況不好，他知道陳秀雯跟他過的都是苦日子，他還記得他以前對陳秀雯說過的誓言。當初他向陳秀雯求婚的時候，就彷佛像昨天一般這麼清晰，在一個平凡也不過的日子裡，那天的陳秀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，李飛揚還記得，陳秀雯當時穿著小背心跟運動短褲，看著綜藝節目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，他覺得陳秀雯真是可愛，那是個很舒適的夏天，李飛揚覺得時機差不多了，他跪下來，拿著戒指，那是他全部積蓄買的一顆小鑽戒，李飛揚對著陳秀雯說：「我愛妳，我會讓妳幸福的，嫁給我吧。」李飛揚知道，當陳秀雯哭著點頭時是他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候，他知道，他並沒有讓陳秀雯幸福，他全都知道。

李飛揚知道陳秀雯沒有吃午餐，他特意留一些菜下來，小心翼翼地用保鮮膜包好，把菜跟湯拿去冰箱冰好。打開冰箱時才發現，家裏的冰箱是如此空蕩，李飛揚可以想見陳秀雯出去買菜時那精打細算的樣子，她以前是完全不在乎那幾十塊，更別說去菜市場了，李飛揚覺得不耐煩，覺得悶，天氣怎麽這麽熱，他關上冰箱，跑到客廳，打開電風扇，他把電風扇開到最強，瞬間響起運轉的隆隆聲，強風開始環掃客廳。隆隆隆，這台電扇用了這幾年，想當初剛搬進來時，李飛揚信誓旦旦說要買台冷氣，不，是空調，分離式的，可以讓整個家都吹得到，現在卻仍是靠著這台電風扇。
隆隆隆，「吵死了！」李飛揚咒駡著，他跑到電扇前面，讓風吹著他那逐漸漲起的臃腫肚皮，「怎麼這麼熱啊！」他還是覺得悶，實在太悶了，那運轉的聲音是多麽令人厭煩，他受不了，他受不了那老舊的電風扇，他想要台冷氣，只要小小的窗型冷氣就可以了，李飛揚嘀咕著。
李飛揚跑到窗口，靠在窗上，有些許的微風吹拂著，他覺得舒服，摸著褲裏的口袋，找到了，這些年來陪著自己的marlboro，以前剛跟陳秀雯交往時，就一直答應說要戒掉，到現在自己還是離不開它，李飛揚一面埋怨自己一面燃起了菸，他已經二十九歲了。
夏天的天空這麼得藍，白雲隨意地飄蕩，看來是多麼地舒服，令人感覺到自由且充滿希望，沒錯，希望，李飛揚想著，想到了大學時期的自己，那是他認識陳秀雯的時候，那是個舒服的夜晚。那天夜晚是聯誼的日子，他一開始就注意到陳秀雯了，陳秀雯相貌不是挺出眾，打扮也沒有很光鮮，但李飛揚一眼就喜歡上她了，李飛揚覺得她清秀、有氣質。噗哧，李飛揚突然笑了笑，因為陳秀雯的胸部很大也是原因之一。當晚他就載著陳秀雯回到學校的宿舍，那是個美妙的夜晚，因為那晚的陳秀雯是這麼地嬌羞，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，當下李飛揚就決定要追求她了。

之後李飛揚就不斷地邀陳秀雯出來，他還記得年輕時的他是多麼地意氣風發，他喜歡約陳秀雯出來散散步，談談心，坐在政大球場旁邊的階梯上，談論著自己的夢想，沒錯，夢想，那時的天空就跟現在一樣藍，李飛揚喜歡一邊享受微風的吹拂，看著遠方的天空，感覺那自由飄蕩的白雲，比手畫腳地描述自己的夢想，而一旁的陳秀雯就靜靜地坐在一旁，看著李飛揚的側臉，讓微風隨意吹弄著她的長髮，面露微笑。李飛揚多喜歡那個時候，那時的自己就像是顆閃耀的星星，充滿希望，頂著政大高材生的頭銜，他有著無止盡的夢想，他想要闖一番事業，他想要讓陳秀雯為他驕傲。因為李飛揚知道陳秀雯愛他。

把菸抖一抖，李飛揚深深吸了一口，回頭看了看這老舊的房子，這個租來的老舊房子。怎麼會這樣？為什麼會這樣？自己是高材生啊！我李飛揚這麼有能力有才氣的人怎麼會在這個破房子裡面！李飛揚心裡不斷怒吼，手指上的煙顫抖不停，李飛揚趕緊再吸了一口，口袋裡的菸剩沒幾根了，不能浪費，只見李飛揚露出渴求般的神情貪婪地吸著菸，香菸，一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能沒有的東西，而且長達十幾年。

李飛揚冷靜地想了想，其實自己也有找過工作，只是他都覺得待遇不好，自己這麼有才華，絕對不只這個價，因此他不斷地換公司，上司挑錯誤或罵他，他都理直氣壯地拍拍屁股走人，沒錯，那種小廟怎麼容得下我這尊大佛呢！每次辭職後回到家時，陳秀雯也都很溫柔的安慰自己，說自己是一時不順遂，遲早會有機會的，嗯，現在景氣這麼差，有機會的，只是時機還沒到，李飛揚也是這麼對自己說。陳秀雯是這麼地溫柔，陳秀雯會把自己放到她的胸部上，輕聲安慰著自己，陳秀雯的胸部是這麼地溫暖，包容著自己，讓自己窩在溫柔鄉裡。
安慰久了，現狀還是沒有改變，李飛揚漸漸地開始受不了，他覺得陳秀雯是在掩埋他才華，他開始罵陳秀雯，一開始是找原因，後來沒原因就自己胡亂找原因，總之他就是想找個發洩口，那個胸部總是讓他生氣，他總是咒罵著陳秀雯的胸部，那不忠的胸部，看到那暈黑的乳頭，火氣更盛，以前第一次發生關係時那挺立的桃紅色乳頭，李飛揚仍舊記憶著，他多喜歡那雙乳頭，像顆密桃一般，現在那暈黑的乳頭他總是瞧了礙眼，像頭腐敗的母狗，總是吸引著自己墮落。

陳秀雯總是逆來順受，只是偶爾會偷偷落著淚，李飛揚受不了陳秀雯掉淚，因為她落淚總是沒有聲音，只有鼻子會微微急促地吸氣，然後鼻頭會漸漸變紅，那個眼淚都是顆顆分明地落下，陳秀雯是多麼地溫柔，她不願李飛揚感到難過，不願讓李飛揚為了她難過，不過李飛揚都看在眼裡，李飛揚真的受不了，李飛揚是聰明人，他全部都知道，他多希望陳秀雯能罵罵他，或是跟他吵架也好，他知道，自己一直以來在無理取鬧，可是陳秀雯那委屈的模樣，李飛揚一見著就有氣，讓他不自覺地想到過去，讓他想到那水性楊花的女人，可是他知道他愛著陳秀雯，他全都知道。

陳秀雯坐在公車裡，為了節省家裡的開支，她不能坐捷運，捷運好貴，現在簡單的幾十塊錢都讓她覺得沈重。她摸著自己的肚子，不知道該不該跟李飛揚說，說已經懷孕的事。這個孩子出來的還真不是時候，陳秀雯想著，現在家裡的經濟狀況這麼吃緊，你這小傢伙怎麼挑這時候出來，她在想著李飛揚知道懷孕後的表情。

陳秀雯看著窗外，每天都會看到的景色，陳秀雯的表情卻漸漸苦悶，因為她發現自己無法瞭解李飛揚了，以前的李飛揚是這麼善良、善解人意，以前總是替自己設想，不管風吹雨打都會對自己好的李飛揚，不管做什麼事只要撒個嬌都願意原諒自己的李飛揚，陳秀雯多懷念以前陪李飛揚散步的日子，那時的李飛揚全身彷彿散發著光芒，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著自己，當時的自己也覺得眼前的人值得託付終身，不過最近她的心中卻出現了疑問。
自從沒有工作之後，李飛揚就漸漸消沈，她一直以為李飛揚會站起來，她一直這麼以為，不過李飛揚卻更加地墮落，她已經不奢望當初結婚時的夢想，那種少奶奶的夢。婚前，她以為自己的後半輩子都有了依靠，李飛揚是這麼地讓自己安心的人，李飛揚總是說著豪宅、別墅、出國度假之類的夢，而且總是讓人信服，她相信李飛揚。可是婚後，李飛揚一開始是很有打拼的樣子，她也可以接受一些難免的挫折，因此有些不如意時，陳秀雯總是耐著性子安慰他，可是漸漸地李飛揚身上的光芒消失了，甚至轉變成黯淡，陳秀雯知道，她知道李飛揚的心裡也不好過，陳秀雯也知道這樣只會使李飛揚逐漸消沈，她知道。可是她沒有辦法，她只知道自己還是愛著李飛揚，她知道。

陳秀雯又摸了摸肚子，李飛揚會接受這孩子嗎？她直覺是不會接受，反而會換來一陣羞辱，她知道這件事會讓李飛揚想起過去，可是她還是要試試看，她多希望時間能倒流，只希望回到那件事發生之前，這樣李飛揚可能會振作起來，彼此心中也不會有疙瘩。

陳秀雯多麼後悔這件事，她想起來還是覺得對不起李飛揚。那時李飛揚去當兵，一開始時仍是每個禮拜都去找李飛揚，相當恩愛，李飛揚還囑咐他的好朋友藍元其代為照顧自己，藍元其二話不說地答應了，偶爾還會陪陳秀雯去找李飛揚，藍元其是這麼貼心。可是時間久了，陳秀雯漸漸覺得疲了，找李飛揚的時間少了，藍元其也很善盡職責地長對自己噓寒問暖，長時間相處下來，陳秀雯漸漸經不起孤獨，不小心跟藍元其發生了關係，陳秀雯知道是錯的，可是還是做了，藍元其答應自己會保密，而且保證等李飛揚出來就會離開她，而接下來自己就不斷跟藍元其發生關係。這是錯的，她知道。

陳秀雯捏著皮包的手開始用力扭曲，這是多麼不堪的往事，每當跟藍元其纏綿過後，陳秀雯總是過意不去地立刻跑去跟李飛揚示好，這段關係持續到李飛揚當完兵出來。她覺得自己隱瞞地很好，藍元其也很守信用，李飛揚出來時還跟藍元其一起喝酒談天，陳秀雯覺得這段往事不會再被掀起。可是陳秀雯知道，李飛揚是多麼聰明的人，他早該發覺了，只是一直隱忍不發，因為陳秀雯知道李飛揚是這麼地愛她，李飛揚不忍心說出心中的疑慮，只為了保護自己，李飛揚一直是這麼善良，這麼為自己著想，她知道李飛揚都是為了她，她都知道。

陳秀雯不確定李飛揚什麼時候知道的，畢竟李飛揚還是這麼地讓自己感動，李飛揚花光自己當兵的積蓄買一顆鑽戒跪下向自己求婚，這是自己一輩子最感動的時刻，陳秀雯知道這一刻她等了很久，因為自己的心中仍是有些許不安，她知道對不起李飛揚，她只希望結婚後可以讓一切都沖掉，可是時間久了，隨著李飛揚的意志消沈，李飛揚三不五時蹦出的句子都是如此沈痛地撞擊著自己，他罵陳秀雯賤人，他罵陳秀雯找他朋友偷漢子，陳秀雯不知道怎麼辦，她知道是自己錯，只得接受這些不堪入耳的咒罵，可是她知道李飛揚還是善良的，李飛揚總是在罵過她後獨自埋怨自己，她知道自己不爭氣地愛哭，她也知道李飛揚受不了她哭，她知道李飛揚愛她，她都知道。

下了車後，陳秀雯看了看錶，快七點了，她知道免不了又要被李飛揚罵，可是她仍是決定要跟李飛揚說肚子裡孩子的事，這是結婚三年來的第一個孩子，陳秀雯知道李飛揚會難以接受這個孩子，她可以想像得到李飛揚那罵著賤種的嘴臉，陳秀雯回家的步伐不覺地變得沈重。可是她希望這個孩子能讓李飛揚重新振作，回到以前那個閃耀著光芒及未來的李飛揚，她知道李飛揚可以的，她知道。

「現在幾點了？媽的，妳說幾點回來啊？」陳秀雯一開門劈頭就聽到李飛揚的怒罵聲。
「又去跟哪個男人相好了？賤女人！」李飛揚一看到陳秀雯那彷彿工作很辛苦的樣子就生氣。他看到陳秀雯留著汗，那些附著在髮絲的滴滴汗水，是這麼地有魅力，做愛的時候流著汗嬌喘著的陳秀雯，應該只屬於他的陳秀雯，瞬間腦袋就想到當兵的時候，藍元其那混帳跟她做愛時的淫蕩模樣。
他早知道了，早在陳秀雯比較少來看他的時候，他就起疑了，直到有一次當兵的朋友說看到陳秀雯在門口跟一個男人牽手進來，李飛揚起初怎麼也不相信，後來說的朋友多了，他就開始等，終於等到那對狗男女，還真的牽著手，還親吻，那天殺的舌頭，李飛揚當場腦中一片空白，腦中重複說著：「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…」當天跟陳秀雯談話也裝作沒事，以後也是，不過在無數個夜晚他只要想到陳秀雯跟藍元其親熱的畫面，他就憤怒地想哭，可是李飛揚都忍下來了，因為他知道，他說出來只會讓戀情告吹，畢竟自己是如此身深愛著陳秀雯，他不願意讓陳秀雯難過。

「那個…飛揚啊。」在餐桌上陳秀雯輕聲說。
「什麼事？」李飛揚喝著湯，喝著中午捨不得喝完的湯。
「我…有了…」陳秀雯輕聲說。
「什麼有了？有新工作啊？」李飛揚兀自挑著湯裡面的蛋花。
「我…懷孕了…」陳秀雯的聲音細到不能再細。
「什麼！妳說什麼？」李飛揚有些不確定自己的耳朵。
「我懷孕了…」陳秀雯緊捏著自己的膝蓋，想辦法讓自己的聲音蓋過那吵雜的電風扇。
「……」李飛揚得喘氣聲變得急促。
「拿掉。」李飛揚淡淡說道。
「我要生下來。」陳秀雯讓自己的態度盡量變得堅決。
「我說拿掉。」李飛揚聲音高了一些。
「我不要！為什麼？我們結婚三年多第一個孩子為什麼要拿掉？」陳秀雯激動地說著。
「媽的，妳說，這是哪個男人的賤種？還要我養他？別想！」李飛揚站起來指著陳秀雯罵道。
「什麼賤種…這是我們的孩子…」陳秀雯漸漸開始啜泣。
「哭哭哭，你在靠夭喔！」李飛揚轉頭就走，走到窗邊燃起他的marlboro，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，他也知道陳秀雯後來都沒跟藍元其連絡，不過他就是受不了，何況現在的自己有什麼能力養孩子，養孩子要多少錢？家裡的生計怎麼辦？他知道都是因為自己不爭氣，他都知道。
可惡，夏天的天氣好悶熱，整個夜晚籠罩在一片深紫色，感覺整個人都被鎖在裡面，出不去。